余 yú 昔 xī 于 yú 江 jiāng 陵 líng，  见 jiàn 天 tiān 台 tái 司 sī 马 mǎ 子 zǐ 微 wēi，  谓 wèi 余 yú 有 yǒu 仙 xiān 风 fēng 道 dào 骨 gǔ，  可 kě 与 yǔ 神 shén 游 yóu 八 bā 极 jí 之 zhī 表 biǎo。  因 yīn 著 zhù 大 dà 鹏 péng 遇 yù 希 xī 有 yǒu 鸟 niǎo 赋 fù 以 yǐ 自 zì 广 guǎng。  此 cǐ 赋 fù 已 yǐ 传 chuán 于 yú 世 shì，  往 wǎng 往 wǎng 人 rén 间 jiān 见 jiàn 之 zhī。  悔 huǐ 其 qí 少 shào 作 zuò，  未 wèi 穷 qióng 宏 hóng 达 dá 之 zhī 旨 zhǐ，  中 zhōng 年 nián 弃 qì 之 zhī。  及 jí 读 dú 晋 jìn 书 shū，  睹 dǔ 阮 ruǎn 宣 xuān 子 zǐ 大 dà 鹏 péng 赞 zàn，  鄙 bǐ 心 xīn 陋 lòu 之 zhī。  遂 suì 更 gèng 记 jì 忆 yì，  多 duō 将 jiāng 旧 jiù 本 běn 不 bù 同 tóng。  今 jīn 复 fù 存 cún 手 shǒu 集 jí，  岂 qǐ 敢 gǎn 传 chuán 诸 zhū 作 zuò 者 zhě？  庶 shù 可 kě 示 shì 之 zhī 子 zǐ 弟 dì 而 ér 已 yǐ。  其 qí 辞 cí 曰 yuē：

 　   　   南 nán 华 huá 老 lǎo 仙 xiān，  发 fā 天 tiān 机 jī 于 yú 漆 qī 园 yuán。  吐 tǔ 峥 zhēng 嵘 róng 之 zhī 高 gāo 论 lùn，  开 kāi 浩 hào 荡 dàng 之 zhī 奇 qí 言 yán。  徵 zhēng 至 zhì 怪 guài 于 yú 齐 qí 谐 xié，  谈 tán 北 běi 溟 míng 之 zhī 有 yǒu 鱼 yú。  吾 wú 不 bù 知 zhī 其 qí 几 jǐ 千 qiān 里 lǐ，  其 qí 名 míng 曰 yuē 鲲 kūn。  化 huà 成 chéng 大 dà 鹏 péng，  质 zhì 凝 níng 胚 pēi 浑 hún。  脱 tuō 鬐 qí 鬣 liè 于 yú 海 hǎi 岛 dǎo，  张 zhāng 羽 yǔ 毛 máo 于 yú 天 tiān 门 mén。  刷 shuā 渤 bó 澥 xiè 之 zhī 春 chūn 流 liú，  晞 xī 扶 fú 桑 sāng 之 zhī 朝 zhāo 暾 tūn。  燀 chǎn 赫 hè 乎 hū 宇 yǔ 宙 zhòu，  凭 píng 陵 líng 乎 hū 昆 kūn 仑 lún。  一 yī 鼓 gǔ 一 yī 舞 wǔ，  烟 yān 朦 méng 沙 shā 昏 hūn。  五 wǔ 岳 yuè 为 wèi 之 zhī 震 zhèn 荡 dàng，  百 bǎi 川 chuān 为 wèi 之 zhī 崩 bēng 奔 bēn。

 　   　   乃 nǎi 蹶 jué 厚 hòu 地 dì，  揭 jiē 太 tài 清 qīng。  亘 gèn 层 céng 霄 xiāo，  突 tū 重 chóng 溟 míng。  激 jī 三 sān 千 qiān 以 yǐ 崛 jué 起 qǐ，  向 xiàng 九 jiǔ 万 wàn 而 ér 迅 xùn 征 zhēng。  背 bèi 嶪 yè 太 tài 山 shān 之 zhī 崔 cuī 嵬 wéi，  翼 yì 举 jǔ 长 cháng 云 yún 之 zhī 纵 zòng 横 héng。  左 zuǒ 回 huí 右 yòu 旋 xuán，  倏 shū 阴 yīn 忽 hū 明 míng。  历 lì 汗 hàn 漫 màn 以 yǐ 夭 yāo 矫 jiǎo，  羾 gòng 阊 chāng 阖 hé 之 zhī 峥 zhēng 嵘 róng。  簸 bǒ 鸿 hóng 蒙 méng，  扇 shàn 雷 léi 霆 tíng。  斗 dǒu 转 zhuǎn 而 ér 天 tiān 动 dòng，  山 shān 摇 yáo 而 ér 海 hǎi 倾 qīng。  怒 nù 无 wú 所 suǒ 搏 bó，  雄 xióng 无 wú 所 suǒ 争 zhēng。  固 gù 可 kě 想 xiǎng 象 xiàng 其 qí 势 shì，  仿 fǎng 佛 fú 其 qí 形 xíng。

 　   　   若 ruò 乃 nǎi 足 zú 萦 yíng 虹 hóng 蜺 ní，  目 mù 耀 yào 日 rì 月 yuè。  连 lián 轩 xuān 沓 tà 拖 tuō，  挥 huī 霍 huò 翕 xī 忽 hū。  喷 pēn 气 qì 则 zé 六 liù 合 hé 生 shēng 云 yún，  洒 sǎ 毛 máo 则 zé 千 qiān 里 lǐ 飞 fēi 雪 xuě。  邈 miǎo 彼 bǐ 北 běi 荒 huāng，  将 jiāng 穷 qióng 南 nán 图 tú。  运 yùn 逸 yì 翰 hàn 以 yǐ 傍 bàng 击 jī，  鼓 gǔ 奔 bēn 飙 biāo 而 ér 长 cháng 驱 qū。  烛 zhú 龙 lóng 衔 xián 光 guāng 以 yǐ 照 zhào 物 wù，  列 liè 缺 quē 施 shī 鞭 biān 而 ér 启 qǐ 途 tú。  块 kuài 视 shì 三 sān 山 shān，  杯 bēi 观 guān 五 wǔ 湖 hú。  其 qí 动 dòng 也 yě 神 shén 应 yìng，  其 qí 行 xíng 也 yě 道 dào 俱 jù。  任 rèn 公 gōng 见 jiàn 之 zhī 而 ér 罢 bà 钓 diào，  有 yǒu 穷 qióng 不 bù 敢 gǎn 以 yǐ 弯 wān 弧 hú。  莫 mò 不 bù 投 tóu 竿 gān 失 shī 镞 zú，  仰 yǎng 之 zhī 长 cháng 吁 xū。

 　   　   尔 ěr 其 qí 雄 xióng 姿 zī 壮 zhuàng 观 guān，  坱 yǎng 轧 yà 河 hé 汉 hàn。  上 shàng 摩 mó 苍 cāng 苍 cāng，  下 xià 覆 fù 漫 màn 漫 màn。  盘 pán 古 gǔ 开 kāi 天 tiān 而 ér 直 zhí 视 shì，  羲 xī 和 hé 倚 yǐ 日 rì 以 yǐ 旁 páng 叹 tàn。  缤 bīn 纷 fēn 乎 hū 八 bā 荒 huāng 之 zhī 间 jiān，  掩 yǎn 映 yìng 乎 hū 四 sì 海 hǎi 之 zhī 半 bàn。  当 dāng 胸 xiōng 臆 yì 之 zhī 掩 yǎn 昼 zhòu，  若 ruò 混 hùn 茫 máng 之 zhī 未 wèi 判 pàn。  忽 hū 腾 téng 覆 fù 以 yǐ 回 huí 转 zhuǎn，  则 zé 霞 xiá 廓 kuò 而 ér 雾 wù 散 sàn。

 　   　   然 rán 后 hòu 六 liù 月 yuè 一 yī 息 xī，  至 zhì 于 yú 海 hǎi 湄 méi。  欻 xū 翳 yì 景 jǐng 以 yǐ 横 héng 翥 zhù，  逆 nì 高 gāo 天 tiān 而 ér 下 xià 垂 chuí。  憩 qì 乎 hū 泱 yāng 漭 mǎng 之 zhī 野 yě，  入 rù 乎 hū 汪 wāng 湟 huáng 之 zhī 池 chí。  猛 měng 势 shì 所 suǒ 射 shè，  馀 yú 风 fēng 所 suǒ 吹 chuī。  溟 míng 涨 zhǎng 沸 fèi 渭 wèi，  岩 yán 峦 luán 纷 fēn 披 pī。  天 tiān 吴 wú 为 wèi 之 zhī 怵 chù 栗 lì，  海 hǎi 若 ruò 为 wèi 之 zhī 躨 kuí 跜 ní。  巨 jù 鳌 áo 冠 guàn 山 shān 而 ér 却 què 走 zǒu，  长 cháng 鲸 jīng 腾 téng 海 hǎi 而 ér 下 xià 驰 chí。  缩 suō 壳 ké 挫 cuò 鬣 liè，  莫 mò 之 zhī 敢 gǎn 窥 kuī。  吾 wú 亦 yì 不 bù 测 cè 其 qí 神 shén 怪 guài 之 zhī 若 ruò 此 cǐ，  盖 gài 乃 nǎi 造 zào 化 huà 之 zhī 所 suǒ 为 wéi。

 　   　   岂 qǐ 比 bǐ 夫 fú 蓬 péng 莱 lái 之 zhī 黄 huáng 鹄 hú，  夸 kuā 金 jīn 衣 yī 与 yǔ 菊 jú 裳 cháng？  耻 chǐ 苍 cāng 梧 wú 之 zhī 玄 xuán 凤 fèng，  耀 yào 彩 cǎi 质 zhì 与 yǔ 锦 jǐn 章 zhāng。  既 jì 服 fú 御 yù 于 yú 灵 líng 仙 xiān，  久 jiǔ 驯 xún 扰 rǎo 于 yú 池 chí 隍 huáng。  精 jīng 卫 wèi 殷 yīn 勤 qín 于 yú 衔 xián 木 mù，  鶢 yuán 鶋 jū 悲 bēi 愁 chóu 乎 hū 荐 jiàn 觞 shāng。  天 tiān 鸡 jī 警 jǐng 晓 xiǎo 于 yú 蟠 pán 桃 táo，  踆 cūn 乌 wū 晰 xī 耀 yào 于 yú 太 tài 阳 yáng。  不 bù 旷 kuàng 荡 dàng 而 ér 纵 zòng 适 shì，  何 hé 拘 jū 挛 luán 而 ér 守 shǒu 常 cháng？  未 wèi 若 ruò 兹 zī 鹏 péng 之 zhī 逍 xiāo 遥 yáo，  无 wú 厥 jué 类 lèi 乎 hū 比 bǐ 方 fāng。  不 bù 矜 jīn 大 dà 而 ér 暴 bào 猛 měng，  每 měi 顺 shùn 时 shí 而 ér 行 xíng 藏 cáng。  参 cān 玄 xuán 根 gēn 以 yǐ 比 bǐ 寿 shòu，  饮 yǐn 元 yuán 气 qì 以 yǐ 充 chōng 肠 cháng。  戏 xì 旸 yáng 谷 gǔ 而 ér 徘 pái 徊 huái，  冯 píng 炎 yán 洲 zhōu 而 ér 抑 yì 扬 yáng。

 　   　   俄 é 而 ér 希 xī 有 yǒu 鸟 niǎo 见 jiàn 谓 wèi 之 zhī 曰 yuē：  伟 wěi 哉 zāi 鹏 péng 乎 hū，  此 cǐ 之 zhī 乐 lè 也 yě。  吾 wú 右 yòu 翼 yì 掩 yǎn 乎 hū 西 xī 极 jí，  左 zuǒ 翼 yì 蔽 bì 乎 hū 东 dōng 荒 huāng。  跨 kuà 蹑 niè 地 dì 络 luò，  周 zhōu 旋 xuán 天 tiān 纲 gāng。  以 yǐ 恍 huǎng 惚 hū 为 wéi 巢 cháo，  以 yǐ 虚 xū 无 wú 为 wéi 场 chǎng。  我 wǒ 呼 hū 尔 ěr 游 yóu，  尔 ěr 同 tóng 我 wǒ 翔 xiáng。  于 yú 是 shì 乎 hū 大 dà 鹏 péng 许 xǔ 之 zhī，  欣 xīn 然 rán 相 xiāng 随 suí。  此 cǐ 二 èr 禽 qín 已 yǐ 登 dēng 于 yú 寥 liáo 廓 kuò，  而 ér 斥 chì 鷃 yàn 之 zhī 辈 bèi，  空 kōng 见 jiàn 笑 xiào 于 yú 藩 fān 篱 lí。